早上六点多,我带着浑身的困意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夜色下,麻木的走到教室。
班里被灯照的亮晃晃的,窗外的世界仍笼罩在黑暗中。我透过班里少量的读书声听到了一阵阵饮泣。
我知道在哭的是谁,哪怕佳悦的旁边没有那么多安慰她的人。她的奶奶最近住院了,病得很重,到了昨天,她突然接到父母的电话,说奶奶病危了,让她赶快来医院,因为这很可能是她和奶奶见的最后一面了。当时她听完后直接飞奔向班主任的办公室,连听筒都没有挂上。在办公室她找到了老班,强忍着内心的焦灼和悲痛,跟老师说:“老师,我奶奶快不行了,我想去看看她。”老班却以疫情学校要封校为由拒绝了她,她当时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可班主任丝毫没有批假的意思,她反复哀求“老师”,甚至违反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中的“平等”跪在地上,只求她让自己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可这个年轻有干劲的女老师似乎下定了决心,最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是学生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都快死了的人你浪费那时间干什么?不能多做几道题吗……”昨天一向活泼开朗的佳悦一路咬着嘴唇哭着从办公室走回了班里,在教室里播撒着眼泪。昨天晚上她的室友把宿舍的门和窗户锁的死死的,只怕她一下子想不开,幸好她没做傻事,只是躲在被子里痛哭了一晚上,直到现在她也沉浸在痛苦中。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和早读一起来了。按我们依法治国的学校的规矩,早读要站起来,于是她用三八线两侧互相喊话的声音把我们叫起来,班里一排排的学生包括佳悦像生长的韭菜一样站了起来。接下来她像实施三光政策一样在过道里巡视,然后看到了红着眼睛的佳悦,于是她把佳悦叫了出去。我知道她要干什么,她觉得佳悦有“怨气”,必须掰正其价值观。现在我看不到那双哭了一整晚的眼睛,只能默默想象她受到的悲惨。
整整上午三节课,那哽咽声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一道道地剌。她很坚强,没有哭出声。
大课间,陈晚走到我的身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我,低声对我说:“安慰下她吧。”我点点头。于是他走到佳悦身旁,对她耳语了几句。佳悦的哭泣似乎轻了一点。陈晚这时用正常音量说:“我能理解你,我以前……也错过了。”
我明白了,安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知道有人比自己还惨。我唱起了双簧:“班主任也不给你批吗?”
“不,我不一样,我是因为家长不给我请。”
“啥?”我疑惑地张大了嘴巴,佳悦也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这……为什么?”
陈晚慢慢的摇了摇头,说:“听我说吧,这确实难以置信。”
“这个故事要从三十多年前开始说了。我父母婚姻的缔结不是来源于爱情,只是为了妥妥的利益。九十年代的那次大下岗,那是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二重作用结果。在浪潮下,我母亲和十几个兄弟姐妹一起下了岗,于是这个庞大的封建家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或者说是大家长们的摇钱树。
“我的姥姥姥爷等人,为了减少家庭的支出,就匆匆物色了城里的一户大家,也是家族,有好些个是做生意的。于是他们用改革开放后一起复辟的封建家长制在没有问过我妈一句的情况下就在我妈20岁那年把她许配给了那个有钱人家中的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就是我爸。
“他们俩人,说是结婚,其实就是俩家族分配资产的棋子,女方家拿完彩礼后像马航MH370一样从我妈身旁消失了,之后时不时传来几声要钱的信号,我妈总是抱有回娘家的企望,一次次被他们像吸血鬼似的压榨
“我父亲那边的亲戚,总是重男轻女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我爸身上,结婚后责任又落到了我妈的头上。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感情,自愿是不可能的,在亲戚们的强迫下,我出生了。”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指着桌上半瓶可乐问:“我可以喝吗?”“喝吧。”那瓶可乐是我的。他拧开瓶盖大喝一口。
“后来我爸妈都受不了要离婚时,两边的家长才出来会面并说要‘商量商量’,然后他们四个人在屋子里关上门商量,我爸妈只能坐在门外等着,活脱脱的一场慕尼黑会议。我爸不停的叹气,我妈只能痛哭。最后门开了,几个衣冠禽兽一齐走出来,带着喜悦气氛的说婚不用离了。
“那之后几年,我妈的身体一天天变差。我让她去医院体检一下,她不肯。直到有一天她疼得受不了了去医院才知道自己早已患上了乳腺癌,因为发现的太晚,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听到这件事后,我的姥姥家人们立马给她买了巨量的人身保险,好似忘了这是她‘泼出去的水’
“在我妈最后的日子里,我还在困学校里,那时她已痛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没有一个狗屁亲戚告诉我,只有医院用我妈留的电话号码打给了我,我反复去请假,得到的回复都是:‘需要家长同意。’我只好去找我那个爸爸,他支支吾吾的什么都没说,我让他给我请假,他竟然不同意,说让我好好学习,学业重要,我急的隔着电话挥拳头。后来我才知道,他不给我请假是因为我那个爷爷担心我和我妈走得太近,怕我以后倒向母亲一家。呵,后来我终于离开学校后飞奔向妈妈,她的病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我不光错过了她的最后一面,连告别仪式我都没……我妈坟上还刻着我爸的名字,配,真恶心!”
他又拿起可乐,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凝视着。
我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此时佳悦已是满脸泪水,陈晚没流泪,也许都流到了心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们爱你。”佳悦突然对陈晚说。
陈晚愣了一下,轻轻的回到:“谢谢。”
她把头埋在他的衣服里。
我向陈晚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真厉害,这么快就哄好了。可他看着我,苦笑道:“你以为我说的是编的吗?”
我愣了,原来我经历的太少了。
2022年1月18日于洛阳
前言;纪念苏联离去30周年。
在这个冰冷的日子里,我终于来到了俄罗斯。寒风一丝丝的吹过,我看到远处的宫殿有都战盔式的穹顶。我不停地找寻你的踪迹,总感觉你就在我身旁。”
天亮时分就有寒意,也许是俄罗斯特有的感觉。我没有吃早饭,只想上街走走,看看你存在过的印记。
隔壁就是施耐尔·乔夫公寓,这里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五角广场,我本来想走进去看看,可我想起你不喜欢这里,便放下想法向前走。
我走过起义广场,望见高耸的方尖碑,那里有二月革命的激昂,也有列宁格勒围城战的悲壮。如果你在我身旁,这时候恐怕肯定会得意的对我说笑吧。
路上的人烟稀少,一点没有你在时的繁荣。走过圣彼得堡的一道道桥梁,我边走边想:我到底能不能找到你?
多宏伟的建筑,一辆辆车从圣彼得堡总参谋部大楼门前过去,沿着林荫大道驶向远方。我在门口高大又压抑的纪念碑下想你,两边有喷着冰冷的水的喷泉。到处是人,我夹紧了脖子,在刺骨的风中徘徊。我怀疑自己,你到底在哪?
走到了海军部大楼,可以看到它的著名的尖顶和楼前四座纪念碑交相辉映。据说它在列宁格勒之围中因为被德国炮兵用作了参照物所以得以保存……啊,差点忘了,你也不喜欢它,但你一枚的勋章上还印着它。
这里的街上有一个自由市场,从伏特加到政治观点,人们什么都卖。我看到一个老兵,坐在路边,在风中颤抖。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盒子,像对待自己的小孙女一样,轻轻的打开,放在身前的一块布上。
这时来了一个外国人,不是德国人,但不知道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那人在老兵的勋章前驻足,瞄了一眼,又用斜向下45°的视角看着老兵。我努力的听着。外国人看上了老兵的勋章,但只肯出40美元。他说红旗勋章和红星勋章都不值钱的,但如果有赫梅利尼茨基勋章,他肯出100美元,光荣勋章,150美元,纳希莫夫勋章,200美元,乌沙科夫勋章,250美元,最值钱的胜利勋章当然不可能有,那只授给元帅,但苏沃洛夫勋章也值钱,他可以出450美元……最后他急了,说连发这东西的国家都没了,你留着有什么用?
老兵没有理他,从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勋章,小心翼翼的别在胸前,默默地走开了。
我四下寻找,如果是平时你早就该站出来,像普希金诗中的英雄一样,可是你现在却在哪里?
我没去阿芙乐尔号,我只走到了十二月党人广场。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
这时我眼前浮想起了你,你的刚强与温柔。我想起了阿芙乐尔,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个俄罗斯少女的名字,和你一样。
可我仿佛看见了你,就在路的那边。”
走近我却发现,没有你的身影,只是一张宣传海报。还有一个慈祥的老人,他在不停的念叨着:“他不会走的。他不会走的。”
一边的门店突然冲出一个年轻人,他野蛮的拽住老人,朝着彼得大帝面向的方向向前走。
他将老人拉到路边那面痕迹斑斑的墙上刚贴的一张崭新的地图旁,地图上赫然印着“俄罗斯”。
“来,告诉我,你的斯大林格勒在哪?”
老人毫不犹豫的将手指向了如两条逶迤的蛇一样的顿河和伏尔加河互相靠近的那块土地,但上面印着“伏尔加格勒”。
“哼!那你说列宁格勒在哪?”他更加咄咄逼人。
老人犹豫了半秒钟,很不易察觉到,他最终将手指放在了波罗的海东端和拉多加湖之间的地区,可那里写的是“圣彼得堡”。
“那我问你,苏联在哪?”
老人突然像地震前的振动一样颤抖个不停,仿佛刚才那句话是一道闪电并击中了他。良久,他将手从漏洞百出的地图上拿了下来,缓缓的移到胸前,片刻之间他忽然将食指伸出来,像和50年前的德国侵略者拼刺刀一样,猛地戳向心脏。”
“这…在这!”
起风了,雨也大起来。我想我能找到你了。一辆公交车驶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车。车厢里的乘客个个沉着脸,打着瞌睡,摇来晃去。
公交车驶离时,可以听见雨点砸在车顶上。一阵阵炮声似的闷响,仿佛来自阿芙乐尔。
我正在慢慢驶向你。
2021年12月31日于洛阳
文库编者:部分敏感词汇进行了处理
太阳已经看不见了,雪正下着。
北京的街上看不见往日的人群,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像暴风雪中的幽灵。***上的宣传车上传来无力的歌声:“****促发展啊……”,和寒风一同浸入骨髓。
*****的一间办公室内,气温与室外截然不同,宜人的暖风从通风口徐徐吹来,让人陶醉。室中有一面大窗户镶在墙中央。可以鸟瞰个*****。
***在窗前踱步,不时瞥向窗外,偶你会缓缓走到茶几边,俯身拿出一只小酒杯,再从茶几下拿出一瓶珍藏的贵州茅台。***慢慢的拉开系在盒子上的丝带。轻轻翻开盒盖,茅台放在一堆丝绸上,好像一位只穿红色内衣的皮肤雪白的少女躺在奥斯曼苏丹的温床上。***双手抱起少女,小步挪动到酒杯前,从口中倒出一柱柱的透明色精酿。酒倒了半满。***把酒放回茶几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迷人的笑。
门开了,助手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向***立正,刚要说:“**同志……. ”***抬手示意他:“这没外人。” 助手停顿了两种,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老大,人找好了。”
“可靠吗?”
“我们抓了他的家人。”
“很好,”***嘴角闪过一丝较助手而言易察觉的笑,比刚才喝茅台时轻得多,“叫他过来。”
“助手拿起了电话,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敲门声响了起来。“进来吧,”***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只见一个穿着斯文的男人怯怯地走了进来,“*…**同志,”他的眼睛平均三秒就会掉一次,而他就用左手的大指拇和食指推一下。
“**,这位是南京大学的教授王恩同志。”“您好,王教授,” ***一下灭了烟头,同王恩握了握手。
“王教授,我想我的助手已经告诉您要做的了。” “我……” “我已经说过了。“助手插话。
王恩倒出了口凉气。:
“**同志,我真做不了这个。这在以前可是要吃枪子的!”***缓缓点上另一根烟,深吸三秒,吐出均匀的尼古丁。“你可以的,这些你想象的要容易。”“这……这…这抹黑**…”,王恩看到***瞪了他一眼,“***,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人杀的啊!”
***并不在意,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十几年前的了,那时的工人、农民,还有军队都批斗我。这张照片里就是空军——一群小兵举着横幅,高喊‘打倒***!’,陆军、海军、民兵也是这样。现在他们都为我而战了。”
王恩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和那张照片。
“哦……那…我该怎么做?”“简单,比方说*******,当时我带人包围了会场。我走进去,没有一个敢不赞成我的。哦,有几个,不过我送他们去见老*了。你就写下:形成了以我为核心的***。”
“……”“还有**时的打、砸、抢,都说是老*支持的。”
“可那是你们的人干的!” “没人会在意的,他们都自称***,人们只会认为老*的青年组织叫***。”
“不可能! 会有人站出来揭穿的!”“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制下的也马上就是了,”
“你杀了他们!”“随便您怎么想,反对我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他们只是一群暴徒、一群境外势力。那怕将来有一天他们来**,来***上闹事,我也会把**********!”说罢,他指了指简窗外。***上行人稀少。
“这不是法治,是人治,”王恩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朝谁发火。
“嗯,人治。您别忘了,您的夫人和孩子也是人质哼。”
王恩险些瘫在地上,一口气没喘上来。
“王教授,您今天就算死在这也毫无意义,没有人会记住你的,不要以为历史会证明你无罪,我告诉你,历史由我书写!等二十年后,甚至十年后,*就是个***,千古罪人,而我是消灭了独裁的英雄!”
“不可能的,***可是领导了中国**的!”“他在50年前领导,而我在电影里领导,久而久之人们就会忘了谁才是伟人的。”
“那遵又会议呢?”“我在场。”
“解放战争?”“我指挥的。”
“***?!”“*指挥的、我会改掉教科书的,不管是什么破坏、什么错误都由*犯下,而我在不遗余力的纠正错误。我还会培一批教师,让他们给小孩子们灌输我的 ‘功绩’。我还会宣扬奋斗主义,让工人拼尽全力给资本家干活。我还要让学格补课,让学生为了一所大学争的头破血流……”
王恩彻底傻了,挽如一尊石雕立在那里。
“先生,回去写点文章吧。等以后,《***文选》就由您来写吧。”
王恩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夺路而逃。
***看着他走远,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有点饿了,晚餐什么时候好?”“已经吩咐下去了,法式牛排。”“好!”***拿出那瓶茅台,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窗外,雪还在下,天更冷了。
2021年1月27日于洛阳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城市里那阳光照耀出的金色外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大楼里透过窗户十分黯波的光。这种光不如阳光温暖,也没有阳光均匀。
牌子上的海报提醒市民: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公司里只剩下几盏亮着的灯,大部分员工早在下午五点多就走光了,而老板们跑的更快
杨忆属于那小部分人,他坚持加班到晚上九点,尽管加班费不够在星巴克买一杯咖啡。 昏暗的办公室中只有他的灯孤零零的亮着。
他的桌子正中央贴着一张老板的画像,画像中的老板严肃地看着他,锋利如剑般的手指指着他,好像在逼供:今天你奋斗了吗?看着老板,杨忆心想:真是好人啊!
自从上初中起,杨忆就坚信“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他每天晚上秉烛教读,到了初三时,他几乎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丝毫不在乎白天的他早已昏昏欲睡。终于,熬到了中考。在语文考试时,他写到作文后,闭上眼,打算构思一番.结果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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